比试从一开始就十分激烈。半个月来,国公府捷报频传。“二爷的兵法策论大得皇上赞扬,位列榜一。”“二爷的骑射天下无敌,百发百中,无人能及!”“二爷一日连挑二十六州高手,无一败绩。”……梁屿舟每得胜一次,嫁衣上的华丽刺绣就多一片。他是街头巷尾正向热议的大人物,宋挽初却两耳不闻窗外事,埋头做嫁衣。她本可以一直心如止水。决战前一晚,梁屿舟留宿水韵居。嫁衣已绣成,五彩丝线勾勒出一对比翼鸟,振翅双飞,脖颈相交,恩爱缠绵。宋挽初收针,梁屿舟的手指划过那栩栩如生的刺绣,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穿在身上,一定会很好看。”“二爷喜欢就好。”宋挽初容色淡淡,“想来俞小姐穿上,一定光艳照人。”她低头看着自己一个月来的心血,也许是埋头刺绣太久,眼眶酸胀得不行。三年前,她也曾身披嫁衣,嫁给自己偷偷喜欢了六年的男人,她紧张又兴奋,满心憧憬着与他琴瑟和鸣。而梁屿舟给了她什么呢?她人生最重要的日子,也成了她人生最耻辱的噩梦。而现在,梁屿舟终于可以如愿以偿,娶到他想娶的人了。明明已经释怀,也不在意他了,可梁屿舟捧起嫁衣时,眼中的惊艳和憧憬,还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。她转身,轻轻拭去眼角的一滴泪,眼神渐渐变得毫无波澜。梁屿舟从背后揽住她的腰,呼出的热气烘着她的耳朵。他的热和宋挽初的冷,犹如冰火两重天。“明日就是决赛了,你不想去看看?”校练场设置了可容纳近千人的坐席,高门贵族尤其是家中有未出阁女儿的,每日都会去比试场观赛。看热闹是其次,最重要的是为自家女儿挑选优秀的夫婿。为自家儿郎加油助威的人也不少。宋挽初已经不在乎梁屿舟了。“人多,太吵,不想去。”听说俞慧雁日日都要争坐第一排,未来的娇妻为他呐喊助威,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又何必去凑热闹,平白惹人耻笑呢。过去的三年,她受到的耻笑已经够多了。“我早就给你挑了一个安静的好位置,明日决战,皇上会亲临观战,你的出席,对我来说很重要。”他的语气低沉,温柔,可却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。宋挽初的眼睛被雾气覆蓋,破碎的心在滴血。梁屿舟,你好狠的心!自己已经一再退让了,可他却要自己去见证他和俞慧雁的荣耀时刻!梁屿舟的怀抱是温暖的,可宋挽初的全身像是浸在冰水里。她哽咽着微笑,烛光下是一张清冷绝艳的脸。“我会去祝贺二爷的。”梁屿舟在她的后颈落下绵密的吻,满意地勾唇。翌日,巧莺一早来请宋挽初。老太太也要前往校练场看梁屿舟的决战,邀请宋挽初同乘一辆马车。国公府的大门口,俞慧雁正要和嘉和郡主一同上马车。她穿着一身艳红色的锦裙,头戴凤钗,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,脸上尽是难掩的春风得意。“挽初妹妹也要去观赛吗?表哥为我安排的位置很好,你和我坐一起吧。”她和和气气地同宋挽初说话,仿佛二人之间没有任何不愉快。“不必了,多谢俞小姐。”宋挽初淡淡一笑。“客气什么,今日过后,咱们就是一家人了,你还叫我俞小姐就见外了,不如改称姐姐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