繁星楼的雅间。文氏听说俞慧雁没有被梁屿舟明惩暗护,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惩罚,大怒,拍案而起。“梁屿舟哄骗你留在国公府,口口声声说为你讨回公道,他就是这样对你的?”文氏看着宋挽初,才一日不见,她就憔悴了,苍白了,像是秋风寒霜里,即将枯萎的海棠花。她将宋挽初搂在怀中,瘦削的一把骨头,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了。用手帕不停地拭泪,懊恼不已。“早知如此,我就该把你带走的!梁屿舟不是喜欢那个蛇蝎心肠的贱人吗?有本事他去求长公主收回成命,答应他们的婚事!”俞慧雁嫁入国公府的美梦破灭,成了京中的一大笑话。众人纷纷猜测,是嘉和郡主心肠歹毒,竟然陷害自己的儿媳妇,还轰轰烈烈地捉了一场不存在的“奸”,惹怒了老太太,也牵连了被嘉和郡主养大的俞慧雁。长公主到底还是要看老太太的面子,只好取消婚事。梁屿舟的保护起了作用,没有人会想到,嘉和郡主是替俞慧雁背了黑锅。宋挽初往文氏的怀里钻了钻,就像是小姑娘在对娘亲撒娇。“舅母,这样的日子没几天了,我已安排人,三日后所有嫁妆都会送回家里。”“那便好,当务之急是问老太太提前拿到放妾书,六日后你舅舅要亲自随商队去江南,官府的文书已经批下来了,你随你舅舅一起走,是再好不过的。”这次走不了,宋挽初就要重新向官府申请通关文牒。通关文牒不能随即拿到,短则十天半个月,长则一两个月。迟则生变,宋挽初不想再等了。“舅母,我知道。”文氏轻抚着她的发顶,欣慰地笑了,期待着挽初重获自由,重新变回那个明媚开朗,无忧无虑的小姑娘。“你阿兄在江南等你几个月了,他这段日子虽没有来信,心里指不定有多期盼呢!”宋挽初悄悄地红了脸,住在娘家的那段时间,她曾给阿兄写过两封信,但阿兄一直没回信。大约是忙着走镖,不过没关系。阿兄是这个世上,最疼她的人了。等见了面,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阿兄说。要跟阿兄好好道歉,每天给他弹琵琶,弹他最爱听的《破晓》。她的世界,终于也要破晓了。……宋挽初和舅母在繁星楼门口分别。天边的浓云已经遮住了太阳,黑沉沉的,雷声隐隐响起,快要下雨了。“姑娘,咱们快回去吧。”南栀担心一会儿下大雨,姑娘身子弱,可不能再淋雨了。刚要上马车,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。“弟妹,等一下。”是梁屿川,宋挽初十分意外。按照辈分,梁屿川是她的大伯哥,这样的关系在外要避嫌,即便见面也要低头,避开眼神接触。宋挽初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,“大哥有事?”“一点小事,想劳烦弟妹。”梁屿川态度温和,彬彬有礼,“我想买寻香记的枣泥云片糕,可掌柜的说,只剩最后一份了,要等晚间快打烊的时候,你没有买走,才会卖给别人。这枣泥云片糕难买,我是买来送人的,弟妹你看……”宋挽初明白梁屿川的意思。这是要她出面,买走那份仅剩的枣泥云片糕。但她心头却起了疑问,人人都说寻香记的枣泥云片糕难买,可她每次都能买到。原来,是掌柜的特意给她留一份,还每天都留。她虽是寻香记的常客,但也不至于被掌柜的如此特殊优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