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辈子被男人所负,也没有一场浩浩荡荡的婚礼。她没有的,溪儿却会有。沈双玉收回思绪,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。她转身看向苏清溪,眼中满是慈爱。她抬手将腕上的一只玉镯褪了下来。那玉镯通体莹润,色泽如凝脂,镯身还雕刻着精细的莲花纹样。玉镯的材质是上等的和田玉,更难得的是,这玉镯曾在寺中由一位得道高僧开过光,据说能庇佑佩戴者一生平安顺遂。这是沈双玉的母亲生前赏给她的,价值连城,更是她多年来的心爱之物。“这镯子,母亲今日便给你了。”沈双玉柔声说道,伸手要将玉镯戴在苏清溪的手腕上。“希望未来的每一天,我的溪儿都能平平安安,顺心如意。”然而,就在玉镯即将套入苏清溪手腕的瞬间,镯子突然从沈双玉的指尖滑落,重重摔在地上。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,玉镯断成几截,散落在地。两人皆是一愣,目光齐齐落在那碎裂的玉镯上,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沈双玉的脸色微微一变,眸中闪过一丝不安。苏清溪则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玉镯,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情绪愈发浓烈。“这……这不过是意外,溪儿莫要放在心上,安心准备嫁人就是。”沈双玉连忙开口安慰,“母亲会再为你寻一只更好的镯子。”苏清溪低下头,指尖紧紧攥住衣袖,心中的烦躁几乎要冲破胸膛。她本就因婚事而心绪不宁,此刻更是觉得这碎裂的玉镯……仿佛是一种不祥的预兆。“母亲,不必了。”她轻声说道,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,“一只镯子而已,碎了便碎了。”若不是沈双玉非要送她镯子,又怎会寻来这晦气。她对沈双玉也没有任何感情。沈双玉对她而言,更像是实现她光鲜生活的一个跳板。她因此从小门小户之女,一跃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郡主,仅此而已。苏清溪又在房中等待了片刻,总算是等来了吉时。喜婆在门口喊她:“郡主,可以出来了。”此刻的苏清溪已经梳妆打扮完毕,也换上了喜服。长发高高地挽起,令她褪去了几分平日里的清秀温婉,看起来雍容又华贵。沈双玉在一旁看着她,眼里含了热泪。“我的女儿,快去吧。”苏清溪一步一步地往外走。她在心里默念,这一次,绝对不能再出任何的岔子。她看到了谢玉珩。谢玉珩站在喜堂的另一端,身着一袭大红喜服,衣料上绣着精致的云纹。然而,他的面容却毫无新郎官的喜悦,眼神空洞,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,整个人呆滞又木然。苏清溪缓步走到他面前,头上的凤冠珠帘轻轻晃动,发出细微的叮咚声。她抬眸看向谢玉珩: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谢玉珩没有回答,只是微微点了点头,动作僵硬得如同被操控的木偶。“知道吗,你今天要娶我了。我马上就是你的妻子了。”谢玉珩依旧沉默,唇线紧抿,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轻不可闻。周围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,声音虽低,却足以传入苏清溪的耳中。“谢丞相平日里最是通晓礼数,怎的今日连一句话都不肯说?”“莫不是太过紧张,连话都说不出了?”“或许是留着话,待会儿洞房花烛时再说吧!人家小夫妻间的甜蜜话,干嘛讲给你一个外人听?”这些议论声如同一根根细针,刺在苏清溪的心头。她的指尖微微颤抖,却依旧强撑着笑容。无所谓。有情蛊在,谢玉珩翻不了风浪。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。“一拜天地。”司仪高声唱道。谢玉珩僵硬而机械地弯下腰,与苏清溪一同行礼。自始至终,他的目光没有聚焦,仿佛这场婚礼与他毫无关系。“二拜高堂。”谢老夫人坐在高堂之上,笑得合不拢嘴。她看着眼前这对新人,眼中满是得意与满足。娶了嘉荣郡主,他们谢家也算是更上一层楼了;原本因白吃白喝在亲戚前丢的面子,也能找回来了。就算娶不了长乐,那又怎样?谢家照样扬眉吐气!想到这里,她的腰杆挺得笔直,脸上的皱纹都因笑意而舒展开来。“三拜天地。”司仪的声音高亢而庄重。这一拜,便意味着礼成。众宾客纷纷伸长了脖子,目光紧紧盯着这对新人,等待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幕。喜堂内一片寂静,唯有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映出一片喜庆的红光。然而,就在谢玉珩与苏清溪即将完成最后一拜的瞬间。“砰”地一声,苏清溪突然倒在了地上。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,毫无预兆地软倒在地。凤冠歪斜,长发散乱,整个人一动不动。喜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。众宾客惊呼出声,纷纷站起身来,目光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清溪。只有谢玉珩依旧站在原地,沉默得过了头。沈双玉脸色骤变,几乎是瞬间冲了上去,将苏清溪抱在怀中:“溪儿,你怎么了?溪儿!”苏清溪双目紧闭,脸色苍白如纸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