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沈昭璃,那个化作灰她都认得出来的女人。瞬间,萧时缊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。她手指紧紧攥住衣角,指节发白。脑海中宛若走马灯一般,迅速闪过自己的一生。她贵为尊贵的镇南郡主,镇南王极尽宠爱的小女儿,嚣张跋扈,从未吃过苦头,却在遇到沈昭璃之后,处处落了下风,最后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。她一生要啥有啥,怎会输给一个大靖的女人。刽子手走上前,将她的头按在砧板上。阳光真好啊。多想再看一眼太阳啊。她的视线逐渐模糊,耳边传来刽子手冰冷的宣判:“时辰到了。”萧时缊闭上眼睛。最后的时刻,恐惧出乎意料地淡去,她感到浑身轻松,一阵畅然。她居然笑出了声。“沈昭璃,你等着。人死为鬼,我萧时缊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……”“你马上,就会下来陪我!咯咯咯咯咯……”刀光一闪,鲜血喷涌而出。围观的百姓纷纷鼓起了掌。“死的好!大快人心!”沈昭璃淡淡地看着萧时缊落在地上的头。萧时缊的眼睛还睁着,眼珠几乎要脱出眼眶,头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,直到滚到她的面前,就像是在对她怒目而视。香雪看着有些心悸,忙去拉沈昭璃。“殿下,别看了。”沈昭璃却笑了。“有什么可怕的。”萧时缊活着的时候她都不怕,死了,难道怕吗?“回宫吧。”……“女儿!我的女儿啊!!”镇南王府中,听着下人的禀告,镇南王腿一阵软,竟是直接倒了地。“是父王没用,救不了你!”下人赶紧扶住他。“王爷,别太伤心,一定要注意身体啊。郡主在天有灵,一定也不希望您忧思过度。”“另外,这是牢里传来的、郡主临死前给您的信。郡主将自己手上的金镯子给了狱卒,那狱卒才愿意传信的。”“拿来给本王看看。”镇南王有气无力地道。拿到信之后,镇南王一眼就看出,这歪歪扭扭的字迹,是出自自己断了右臂的女儿之手。将信读完之后,他的脸色却变得铁青。“沈昭璃……”“好,好啊!”缊儿在信中告诉了他,自己之所以会婚前失贞的真相。如果不是沈昭璃,缊儿怎么会失身于萧金然;如果不是失身于萧金然,缊儿怎么会怒起杀心,从而惹上官司。说到底,一切都是拜沈昭璃所赐。镇南王气急败坏,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。“啪”地一声,桌子竟直接从中间裂开,分为了两半。足见镇南王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。“沈昭璃是吧,大靖公主如何,北凉王后又如何,动我女儿,实在是胆大包天。”“缊儿,你泉下有知,我萧兴业向你发誓,若我不帮你报仇,便不姓萧!啊啊啊!!!”镇南王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喊声,随即咬牙道:“来人,给本王通知鬼面。”“让他不惜一切代价,刺杀沈昭璃,务必带着沈昭璃来见我!”……烈日炎炎。谢玉珩抬手,抚了一下额上的汗,只觉得再走下去,自己便要晕倒了。不得不出声道:“宋将军,可否停下,暂且休整?”宋忱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,独自走在队伍最前头。闻言,他回过身来。阳光逆着打在他身上,更显得少年将军身姿挺拔、气度不凡。他看着谢玉珩,淡淡开口:“丞相大人这便走不动了?”谢玉珩真是有苦难言。他本就是文官,哪能和武官相比。更何况南疆之地天气炎热,瘴气弥漫,别说是人,时间久了连马都走倦了,走两步便停下来喘气休息。“那便暂时休整一番吧。”得了宋忱的令,众人这才停止前进,在原处安营扎寨。宋忱眸光微转,落在谢玉珩身上,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。“丞相大人,南疆之行,岂是您所想的那般轻易?您这等读书人,终日埋首书卷,所见所闻皆从纸上得来,难免将万事看得太过简单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渐冷,似刀锋般直指人心:“说到底,您并非真心想要征战沙场,不过是想借此机会,减轻心中对长乐殿下的愧疚罢了。”谢玉珩在原地坐下,不吭声。他很聪明,能够感受到宋忱对自己的不满是因为沈昭璃。于是不由得在心中苦笑。沈昭璃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。不久有士卒过来禀告,说在附近发现了河流。他们水壶中的储备已不是很多,申请打水补充。谢玉珩点头允了。趁着士卒去打水,宋忱翻阅起了舆图。“南疆地势险峻,好在疆土不算太大。除却王都毒龙以外,还有四处城池。我们如今已行进南境之城鬼雾,翻过这座山,便可到达王都毒龙。”谢玉珩抬手抚着下巴,微微露出些思虑的神色。“我听闻,如今北凉大皇子余孽潜藏于南疆,为铲除这些祸患,北凉镇南王麾下大半人马皆驻扎于此。”“大靖与北凉近年关系微妙,若北凉察觉我等此行有意劝降南疆,恐会从中作梗。”宋忱淡然道:“无妨。南疆是否愿降,终究要看南疆王厉天枭之意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渐沉。“可北凉近年来野心勃勃,我不信他们对南疆毫无觊觎之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