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到这里,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仿佛在自言自语。“我无法接受她已经离开的事实,便将她的尸身用冰棺封存,置于山洞之中,设下重重机关,不许任何人靠近。只有我能去那里,陪她说说话,仿佛她还在我身边一样。”“说了这么多,看似我情深义重,实则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。我或许爱她,但更爱自己。我终究还是……辜负了她。”厉天枭长长地叹了口气。这一刻,他不再是往常那个高高在上的王,显出几分疲态来。他目光渐渐从回忆中抽离,落在楚云峥与沈昭璃身上,眼中带了几分复杂的情绪。“我真心希望,你们不要步我的后尘。”“身为王族,身不由己之处太多,希望你们能相守到白头,永不忘来时之路。”楚云峥沉默片刻,随即握住沈昭璃的手,郑重地点头:“我们会的。”莫失莫忘,走了多远的路才走到如今。……沈昭璃和楚云峥出来的时候,看到阿箬正蹲在殿门口。小小的身体蜷缩着,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。见到沈昭璃过来,阿箬抬头问:“我父王跟你说了什么?”那条小黑蛇还在她的身旁,昂起头颅轻轻地蹭着她的手臂。沈昭璃忽地就觉得这孩子虽然身为公主,却实在是可怜。自小便失去了母亲,和父亲关系又不亲密,只留下一条小黑蛇彼此相伴。她沉吟了一下,然后开口道:“你父王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我们。他说……很对不起你,将来定会好好地补偿你。”阿箬站了起来。“你已经知道了?”“对。”“呵呵。”阿箬嘴角扬起轻蔑地笑,“我妈都已经死了,他还假惺惺的做什么!”“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。”“登上最高位的代价是永失所爱,他后悔什么?求仁得仁罢了。”阿箬说完,抬手招呼了一下小黑蛇。“小黑,走了~”于是那条小黑蛇便呲溜一下地卷上了她的胳膊,她冲沈昭璃笑了笑:“姐姐,你跟哥哥要走了吧?很高兴认识你,后会有期。”“下次再见的话,一定要陪我玩蹴鞠哦~”“一定。”沈昭璃冲她摆了摆手。她和楚云峥在南疆已经耽搁了数日,确实准备继续动身了。期间,厉天枭也派人手去查了铁棘和鬼雾城的瘟疫源头,没有任何头绪。护国河附近人流量众多,不仅是寻常百姓,走南闯北的商贾之人亦不少。那写信之人有心想藏,根本就不会露出任何马脚。见沈昭璃烦恼,楚云峥主动安慰她。“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这下毒之人,也无碍,左右这事和大皇子余孽脱不了干系。”“如今南疆已经归顺大靖,什么时候出手都行,不急于现在。”“孤的阿璃生得这样漂亮,不该为了这些事情烦恼,该想想,如何风风光光地归宁。”说着,伸手轻轻地在沈昭璃额前点了一下。……自出嫁之后,沈昭璃还没有回到过大靖。按照大靖的归宁习俗,女子出嫁后需在一年之内携夫婿回门,以示对娘家的敬重与感恩。至于何时归宁,并无严格规定,但归宁时的排场与礼数却极为讲究。尤其是夫家所备之礼,往往彰显对女子的重视与满意程度。楚云峥对此事极为上心,兴致勃勃地与沈昭璃商议归宁时所携之礼。半路休整的时候,他执笔在纸上细细列着礼单,想写一笔停一下,停一下写一笔,眉目间满是认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