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对方的身份。“这不是定国公夫人吗?”“妇道人家,怎敢擅闯朝堂?”“就是啊,她疯了?”议论声窸窸窣窣响起。楚云峥刚踏出銮驾,见状脚步一顿。孟航已迅速上前,横刀拦住。“江夫人,朝堂重地,无关人士不可擅闯。”汪静姝抬起了头。“妾身,来求王上为妾身做主。”声音不大,却让满朝文武都为之一震。阳光下,汪静姝的脸色苍白如纸,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,像是燃着两簇幽火。不知为何,江磊心头猛地一沉。他总觉得,自从上次小产过后,汪静姝总是有些不对劲。疾步上前,拉她手腕。“胡闹!快回去!”汪静姝轻轻一挣,广袖从江磊掌心滑落。她径直走到丹墀之下,跪在冰冷的汉白玉石上。朝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孤零零地横在台阶上。“妾身汪静姝,恳请王上明鉴。”“妾身知道,今日踏出这一步,便再难回头。”“可我的孩儿,总该有人替他讨个公道。”说着,她双手伏地,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,声音虽轻,却字字泣血:“前些天,太后娘娘命臣妾到映月殿抄写佛经,致使臣妾腹中胎儿不保。这绝非意外……”她猛地抬头,眼中噙着泪。“而是太后蓄意为之!”满朝文武顿时哗然。几位老臣倒吸一口凉气,手中的象牙笏板“啪”地落地,发出清脆的一声。“臣妾不知道她是如何下手的,但臣妾知道,其中一定脱不了她的干系。”“因为她与臣妾的夫君,定国公江磊早有私情。”“见臣妾怀有身孕,便起了妒恨之心……”江磊站在官员队列中,脸色瞬间惨白。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?!尤其是在听到“早有私情”四字时。他再也坐不住了。下意识要上前,却被楚云峥一个眼刀飞过去,不敢再动弹了。“臣妾原本贪图家庭美满,想维护家中和睦,假装不知道这件事。可事到如今,臣妾已经为此失去了孩儿,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。”“臣妾的孩儿何其无辜!求王上为臣妾做主!”楚云峥眉头紧锁。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件事,但没想到,汪静姝竟然真的会将事情放到明面上说。饶是他想将此事瞒下,也不可能了。他倒是佩服这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的勇气,当着所有朝臣的面便找上门来,求他做主。殿中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来,楚云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,沉声开口。“来人,去请太后。”不过片刻,叶云婉便乘着凤辇匆匆赶来。刚踏入殿门,便听见汪静姝那一声声控诉,顿时脸色大变。“荒唐!”叶云婉广袖一甩,怒不可遏。“汪氏,你可知污蔑太后是何等大罪?”她看似震怒无比,实则藏在袖子里的手在微微发冷。汪静姝早就知道,她与江磊的关系?什么时候知道的?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非要跳出来?汪静姝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。“太后娘娘,您究竟和江磊有没有染,您自己心里清楚。非要我拿出证据来吗?”满朝文武屏息凝神。楚云峥看着殿下这一幕,眸色愈发深沉。汪静姝继续道:“青槐巷的那栋宅子,太后您常常到访。可那栋宅子分明是在我丈夫的名下——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?”“太后娘娘也无须否认,事情究竟如何,问一下住在青槐巷的百姓们便知道。您既然经常出入青槐巷,巷中百姓必然都认得您的脸。”“您放心,我既然敢站在这里,就有了万全的证据。我博上我的命,只为我的孩儿讨一个公道。”“是你吧?是你杀死了我的孩儿。”叶云婉真是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。说她与江磊有染也就罢了。可她的确从未想要谋杀汪静姝的孩子。如今汪静姝仿佛认定了她一般,咄咄逼人。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。“哀家是与定国公……,但哀家真的没有……”汪静姝毫不理会她,转过身,又定定地看着江磊。这个她相爱相守了半辈子的人。这个与她同床异梦的人。“江大人,我早就发现了,你不必再装了。对你来说,也是一种解脱。”“我不需要你的道歉,我只盼你能给我一张和离书,放我离开。”江磊的牙齿被咬得咯咯直响。他看着眼前的汪静姝,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。往日柔柔弱弱的妻子,却让他觉得无比陌生!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牙尖嘴利?什么时候这样胆大,竟敢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求王上一个恩典?她难道不是平日里只知道待在府中,相夫教子,逆来顺受?她不再柔顺、善良、谦和。她步步紧逼,要置他于死地!江磊过去喜欢汪静姝,全因汪静姝温柔娴静。至于现在,他对汪静姝也失了往日的风度,咬牙切齿道:“汪静姝,你等这一天,已经等了很久了吧。”“自发现我与太后有染开始,你是不是就在苦心谋划,等待这一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