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晏川穿着一件白青色的衣衫,甚至没有戴发冠,只用了一只碧落色的玉簪。裴云舒掀开车帘的时候,谢晏川正支着额头假寐,听到动静之后才睁开眼,显然十分清醒。“姩姩。”谢晏川眉眼含笑,看着裴云舒,朝着她伸出手“朕来接你。”裴云舒熟稔的将手放在谢晏川的掌心。她好像习惯了,习惯谢晏川朝她伸出的手,永远都温热安稳,每一次都不会让她落空。“先生快走,我今日可是偷偷溜出来的,被知道的话,我爹是真的能将我拽回去的。”“走吧。”谢晏川看着裴云舒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,“最多两个时辰就送你回来了,国公爷有这般不讲理吗?”马车走远了一些,裴云舒才拍了拍胸口,松了一口气的样子。“并非父亲不讲理,先生不知,今日,家中有来客。”“来客?谁家来的?”“外祖父家,来了两位舅舅,说我和表姐今年都要出嫁了,所以让舅舅们来京城,过几日也好送嫁。”“江家啊。”谢晏川倒是知晓,底蕴深厚,不过在朝中却没什么建树。“是,还带着家中给表姐准备的嫁妆。”“给你表姐准备的?”“嗯,毕竟是嫁入东宫,外祖父说,也不好太过寒酸,所以家里也备了一些送来。”裴云舒说的随意,并不在意。“只给你表姐备下了?”“也送了我一些,不过,给表姐多一些也正常,先生不也只给了我吗?”裴云舒说着,掀起衣袖,手腕上还戴着谢晏川之前给她的手串。“这倒也是,偏爱二字实在难说。”谢晏川下了马车,裴云舒就拽着他到了旁边的面具摊子上。“人多眼杂的,明日家中都有事,该是不少人都会今日来,戴个面具吧,万一被人认出来了该如何是好?”说话的时候,裴云舒取了一副鎏金凤翅的面具往谢晏川脸上戴去。“这面具精美华丽,常人戴上担不住这华贵,却十分适合先生啊。”那面具显然价格不低,那小摊贩也是狠狠心才买了这面具挂在他的摊子上,如今第一日就见到有人买,自然是惊喜。“这位大人的确贵气,人又俊美,您夫人眼光也好。”谢晏川放在面具上的手一顿,“既是夫人选的,便要它了吧。”谢晏川拿了个白玉狐狸面,扣在了裴云舒耳上。“这个,也极适合我夫人,对吗?夫人?”裴云舒眼神一飘,没有说话,谢晏川只触碰到了裴云舒泛着热的耳尖。“衬你。”谢晏川身边立刻有人上前给了银锭子,“大人,小的找不开啊。”那小摊贩拿着钱箱子,里面只有几个碎银子,剩下全都是铜板。“不必了,剩下都是赏钱。”那小摊贩一脸惊喜,连连道谢,然后将那银锭子小心的收在自己衣服里。这赏钱,他该是整个上元节都赚不来的,第一日就得了这么一笔横财,要不,最后那一日就不做生意了,带着家里人也来看看吧。冬日天色暗的早,街边的纸灯如繁星璀璨,交织成一幅繁华盛世,街上的人熙熙攘攘,行走其中,衣袖裙摆之上,沾染的都是烟火气。“要不,也给你买一盏灯?”裴云舒看了一眼街边的灯,摇头“这上元灯节,好像一直都是这些样式,我的仓库里堆着不少。”这些早就勾不起她的兴趣了。“你啊。”谢晏川倒是觉得理所当然,国公府和他将裴云舒金尊玉贵的养着,这些东西,对裴云舒来说,也只是图一时新鲜,却谈不上多喜欢。裴云舒得到了太多宠爱,所以用这种东西来讨裴云舒欢心,大抵是没什么用的。“想看什么?”谢晏川走在裴云舒身侧,“也没什么特别想看的,今日只是热闹,所以想和先生出来走走。”裴云舒看着远处,灯火通明。“入了宫,便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了。”“往后想看的话,我们就出宫去别处走走,京城外的景色,姩姩也不曾见过吧。”“京城之外的风景?”“朕登基多年,都不曾南巡,明年倒是时候了。”“先生所言为真?”“拿这事骗你做什么?”谢晏川轻轻捏住裴云舒的掌心。“现在哄你,倒是越发不容易了,若非是这个身份,朕倒真担心哄不住你。”“我哪里有那么不讲理?那今日,我也可以哄先生一回啊。”裴云舒拉着谢晏川去看杂耍,去边上的小摊上吃那些受到小孩子欢迎的吃食。还买了一盏最贵的天灯,两人一起去放。“先生有什么愿望吗?”谢晏川没怎么犹豫,愿裴家小女云舒岁岁长宁,平安喜乐。裴云舒看见了,想了想,在另一侧落笔。子嗣绵延,白头偕老。谢晏川瞥见了,眼神在裴云舒身上扫过,最后还是装作没看见。他们一同放飞了那一盏灯,灯远去之后,和一同来放灯的两个人面面相觑。江流烟摘下面具,一脸讶色“妹妹。”而她身侧之日并没有戴面具,谢长衍看过去,并肩而立,两手交握,任谁看来都像是一对璧人。谢长衍上前一步,到谢晏川面前拱手行了半礼。“父亲。”“嗯,长衍和这位江小姐看来的确是情投意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