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爱菊原本不抱希望,可没想到张桂兰母女会这样说。看她愣住,张桂兰上前道:“老姐姐,凝水村最大的姓是张,这说明几十年前我们都还是知根知底的亲戚呢,哪能大水冲了龙王庙,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。”“我们这也十几年的老邻居了,抬头不见低头见,把关系闹得太僵对你对我都不好。”“我可以给你去作证,但是呢因为你儿子因为救我家婷婷而死,我家婷婷也是被人戳脊梁骨。”张桂兰道,“那天在你家吃饭被你那准儿媳暴揍你也看到了。”“所以我想要个证明,就是我给你去镇上作证,你帮我出个证明,你儿子是见义勇为死的,不是被我女儿踹着脚摁着头逼死的。”张爱菊坐在主椅上没说话。已经十点多了,大队里的广播又适时地响了起来,播报这两天生产队的安排和成果。“婶子。”孙婷婷扑通一声跪在了张爱菊面前,哭诉自己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,哭诉自己怎么对不起张爱菊儿子,恨不得死的是自己。“婶子我真的知道错了,可是我还年轻我还想过好后面的日子,婶就给我条活路吧。”孙婷婷哭到后面对着张爱菊连磕三个响头。如果她和以前那样一味地撒泼打滚,张爱菊或许不会搭理。可看到孙婷婷这样哭惨,她又有些于心不忍了。自己儿子已经死了,活着的人总是要继续活下去的。都说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,孙婷婷到底还年轻,就给她一个机会。于是,张爱菊就在孙婷婷拿来的那张纸上摁了手印。苏婳下班过来看张爱菊,得知这事后连忙让她把那张纸拿出来。张爱菊进屋去拿纸,口中说道:“她磕头把额头都磕出血了,我想着她这样应该是知道错了。”孙婷婷以前和苏美玩得好,两人经常有秘密会分享,近墨者黑,她能好到哪里去?看到这张纸,苏婳一句“畜生”脱口而出。“婶子,这个不是什么悔改书,不是什么让你别追究,这是把你这屋子赠送给他们的!”“什么?”张爱菊身子一晃,“可她念的就是悔改的啊。”她不识字,看到这张纸上有什么一,好,个这些她仅认识的字,又和孙婷婷读出来的一样,张爱菊没有多想就摁了手印。缓过劲来张爱菊冲到同一条巷子的张桂兰家。“张桂兰!”张爱菊几乎要把门敲破了才有人来开门,是张桂兰的儿媳妇王芳。“张桂兰和孙婷婷呢?把她们喊出来。”张爱菊视线不好,这天色渐暗她更加看不清楚。进院子的时候被台阶绊倒,额头直接磕在了台阶上,血流不止。“婶子。”慢了一步的苏婳愧疚地把她搀扶起来,脸色愠怒和清冷地看着王芳,“我知道大姨在家,敢做不敢当吗?”王芳是前几天才从南方回到凝水村的,住几天还要回南方去。但就住家里的这短短几天,她已经知道苏婳都做了什么。她对苏婳欺负孙婷婷一事没什么意见,毕竟自己这小姑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可是她嫉妒苏婳。太美了。女人长这么美做什么?不就是想做狐狸精吗?和她走在一起,所有人的视线注意力都会被苏婳吸引,所有人都夸她,只会衬托王芳更加平常甚至是难看。因而对苏婳自然没什么好态度。“那你就找我婆婆和孙婷婷,和我说有什么用。”王芳没好气地道,“怎么,孙婷婷是抢你对象了还是怎么了?这么生气。”苏婳冲进去,拿起那个张桂兰最在意的收音机高高举起:“大姨,你要是再不出来,这收音机可就粉身碎骨了。”没人回答。苏婳举起来就要砸。“放下!”张桂兰从里屋冲了出来,结果她力气控制不住一下撞在了苏婳身上。这一撞,直接把苏婳手里拿着的收音机给撞在了地上,好几个零件都摔碎了。“收音机!我的收音机!”张桂兰连忙捧着收音机,孙婷婷也从里屋冲出来一脸心疼。苏婳只觉恶心不已。在这对母女眼里,张爱菊儿子的性命都没有一个收音机重要。尤其是孙婷婷,救她的人因她而死都不见她有多难过和生气,可现在却为了一个收音机生气愤怒和难过。“苏婳你个表子你疯了吗?”孙婷婷破口大骂,“你来我家发什么疯?”没等苏婳开口,张爱菊冲了过来,一耳光打在孙婷婷脸上:“你骗我!那根本不是什么不再追究责任的保证书!你们要我了我儿子的命,竟然还要我的祖屋!”孙婷婷脸上闪过心虚神色,很快恢复如初:“我管你呢,反正你都摁手印了,我妈都已经把东西交给生产大队了,你这房子现在是我们的。”“我那是被你们骗的!”张爱菊哭得撕心裂肺,“你们太欺负人了!”孙婷婷理直气壮都道:“那还不是因为你没用,字都不认识几个,活该被骗。”这里动静很大,很快就有人把梁国柱也喊来了。梁国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,而且因为得过张桂兰的好处,自然是偏向张桂兰的。客套话说了一大堆,最后给出的结论就是这房子的赠送协议已经摁手印了,就已经生效,所以孙婷婷是有权可以把张爱菊赶出去的。张爱菊一下就晕了过去,再幽幽醒来人犹如被抽走了游魂一样,就连眼神都是空洞的。“但这个协议是在欺骗的基础上签的,这样也有用?”苏婳冷冷地道,“那依照这个道理,人贩子卖人,也有道理了?”梁国柱故作无奈的两手一摊:“这协议已经摁手印了,我也无可奈何。”“大队里总是让大家没事多学习,多学点字,关键时刻就不会被骗,你说说这事最后怨得了谁呢?”说到最后又变成了张爱菊的不是,凝水村在这样的人带领下,能过得好?苏婳冷哼一声:“真该让镇里的组织看看你的嘴脸。”